橘羊‧玫瑰‧飛魚

水晴：

精細素描也不是我的強項，我喜歡拿最黑的筆打天下，
老師巡堂時，還得提醒我，還有很多其他灰階的鉛筆可以用。

學校幾乎只用西卡紙畫圖。
在小鬍子的畫室用的素描紙，還分成很多種類，
有的紙張光滑，有的粗造，分成75、90、100、120等磅數。
畫室通常用炭筆畫。
炭筆線條非常黑，不會反光，不像鉛筆有蠟的成分，所以筆心容易斷掉。
光是紙和筆也是學問。
聽一位高中美術班的女生說，每次去美術社買炭筆都好糗喔。
因為老師教他們要把炭筆抓起來，輕輕跌到桌面上，
聽筆的聲音辨別好壞。這位認真的女生，在美術社裡，
趴在地上聽一盒盒的炭筆的聲音，堅持比較過再買。

小鬍子大笑：「這簡直是不會開船，抱怨溪太窄嘛。
不是筆多好，重點在練習啊。」

寫文至此發現，跟畫圖一樣，我寫文章會先打草稿，幾句話變成很多話。
再畫底稿，文字整理成段落，然後細修形容詞、修辭。
當然，華麗的錯字常常比文章精采，
若是寫手稿，我的紙張一定被妳圈成滿江紅。

沉浸在音樂及窗邊的陽光，菸和咖啡在右手邊，
左手最好有我的小羊毛毯可以揉蹭著。這是幫助思考的工具和方法。
有時坐著太久需要去庭院走一下，讓肩膀放鬆。
　
學校的作業依樣畫葫蘆就好，寫文章最麻煩的是，靈感女神遲遲不來。
　　
跟乾旱很久依然不下雨一樣，看了半天日劇，聽半天音樂，
走了庭院好幾趟，洗好衣服碗盤，準備好晚餐，仍擠不出幾個字。
跟妳一坐定想定主題，就寫出文字定稿的情形完全不一樣。
我還是用素描法寫文章，還不是快意的速寫。

其實描繪苦瓜，火柴棒、玻璃杯、酒瓶等，不是最難的。
那些只是妳對觀察力的練習而已。
我一直主張，醫生和警察是除了相關科系外，兩個最需要學素描的行業。
有好的觀察力，醫生對病人的望、聞、問、切才會真的落實。
沒有學過素描的警察，如何描述犯人的模樣，
或是覺察犯罪者的細微反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