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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晴:

他們跟我說,最早劇團只是一些文藝青年的集散地,
團長是文藝愛好者,收集了很書本雜誌和電影,
她讓大家聚在一起,看看能不能撞擊出什麼火花。
漸漸的有表演的形式出現,大家除了一起吃喝聊是非,
也有正經事情可以做。有了表演,就需要演員,資金,工作人員。
消息傳開後,我就是那時加入的。

跟大家混熟了,知道大部分人白天都有工作,有老師,護士,
做裝潢的,開計程車的...
和幾個相關科系的學生,大都晚上才去排練,參與戲劇。

第一次參與的戲劇,本來要做幕後工作的,因為人手不夠,
只好湊人數變成演員。不過,我沒有演樹、石頭,是活生生的人。
而他們請來北部的導演磨練,許多專業演員都求他為師,
可是他偏偏喜歡不專業的演員。
他是在美國紐約學心理學出身的,卻跨行成為舞台戲劇的導演。
是台灣早期的舞台劇前輩(當然也是他們告訴我的)。
「我最討厭『匠氣』的演員了。」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。

第一次跟他們排練,我是真的嚇到了。

你要放鬆的倒下,讓其他人接住你,這是信任遊戲。
你要跟團員互相按摩穴道,按到大家都痛的哇哇叫,
團員戲稱,這是叫春運動。
你找一個自己喜歡的角落,就地取材佈置它,像裝置藝術般,
而導演會分析你的心理狀態。
你要隨導演的話做任何動作,像原始人般吶喊,像嬰兒般在地上扭動,
或是做狗爬行雞飛跳等動作,把自己忘記,這是排練前例行的暖身。

幾乎每次,我只做到一半,就不能動了,
待在原地哭泣起來,或是躲到角落抽緒著捶頭撞牆,
導演或其他的大姐來安慰,還是不停止哭喊,甚至拒絕任何人碰我,
其實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反應。

團員們都說,我太入戲了,不能自己。
但是,另一個在精神醫院工作的護士說,
這些真的是治療病人的藝術療程,若沒有好好的「收復」心境,
很多普通人也不正常了。
在我聽來,大名鼎鼎的導演好像變成了乩童。

那天妳來玩時,大概又經歷了一場可怕的「暖身」。
我試著不要哭或躲起來,給大家困擾。
經歷那齣戲,劇團再沒有演員也不演了。
我明白,太多不願面對的事情埋藏在心底,得自己面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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